年6月4日,莫斯科收到了罗斯福总统以他本人和邱吉尔的名义写的一封信,告诉苏联政府关于在华盛顿所通过的决定。

丘吉尔、罗斯福与斯大林合影

盟国通知了有关加强对付敌潜艇、吸收士耳其作为一个积极的盟国或消极的盟国参加反法西斯集团的战争、削弱日本的军事实力等项计划。还预先规定,采取措施以使中国能在战争中坚持下去;援助法国在非洲的武装部队;尽可能迫使意大利在最近退出战争。苏联再次得到对德国及其在欧洲的占领区加强空袭的保证。关于第二战场,信中说:

“目前,因为非洲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里,所以决定,现在在英国重新集结地面部队是可行的……按照目前的计划,年春应于不列颠群岛集结相当大量的人力物力,以便届时对大陆发动全面的进攻。那时,强大的空中攻势将达到它的顶点。由于需要,若干大型登陆舰船已派往西南太平洋、阿留申群岛和地中海。这样一来,当然派往英国的这种船只相应地减少了。就从英国的作战行动而论,这是最重要的限制性因素。”

年6月9日,苏联驻伦敦大使与邱吉尔谈话时讨论了华盛顿会议的结果。谈话中,大使询问道,太平洋和欧洲战区之间的对比关系今后是否发生了变化,邱吉尔保证,德国仍然是盟国的主要敌人,他还叙述了往欧洲和远东派遣美军的计划。

丘吉尔图

当谈到英美在华盛顿会议通过的关于欧洲的作战计划时,邱吉尔指出,经过对盟国的条件和资源的全面讨论之后,他和罗斯福得出的结论是,在年,英美“力所能及”的就是两项军事行动:

(1)逼使意大利退出战争;

(2)不断加强对德国的炸。

邱吉尔断言,根据他的推测,盟国在意大利的军事行动将会缓和苏联战场的局势或牵制住二十——三十个德国师以及数目可观的德国空军,使之不能用于苏联战场作战。首相对于英美不得不将横渡英吉利海峡的军事行动推到年一事表示遗憾。同时他又伪善地要人相信,“可惜,目前又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根据他的估计,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战役应有三十——三十五个师的兵力实施(其中大约一半是英国部队)。年约有三十——四十个师的英美军队将在地中海地区——巴尔干、意大利和法国南部作战。邱吉尔补充说如果德国的战争机器出现了严重的崩溃,那么,战役就可能提前实施。

苏联大使向苏联政府报告自己和英国首相谈话的情况时指出,“从邱吉尔关于法国战役的通篇议论中可以看出,他极力想利用各种适当的托词来回避这些战役。”

6月11日,苏联政府首脑复信罗斯福,这封复信的全文也寄给了邱吉尔。

斯大林指出,两个盟国在华盛顿所作的决定,同罗斯福、邱吉尔年初通过的关于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的日期决议是矛盾的。

苏联政府首脑提醒邱吉尔和罗斯福注意他们在年1月26日和2月12日信中所许下的诺言。他写道,现在即年5月,通过了把进攻西欧的日期推迟到年春季的决定,“也就是说,已经从年推到年的开辟西欧第二战场的日期,这一次又推迟到年春季。”信中强调指出,盟国的决定“将对竭尽全力同德国及其仆从国的主力作战已达两年之久的苏联造成异常的困难,同时也使不仅为自己的国家,而且也为盟国而奋战的苏军几乎处于对仍然强大而危险的敌人孤军作战的境地”。

信中强调指出,开辟第二成场的再一次推迟,在苏联人民和军队中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消极印象,因为遭到重大牺牲的苏联军队仍然得不到期待已久的英美军队的大力支持。斯大林最后写道:“至于苏联政府,它不可能同意此项决定,何况它既没有参与决策,也无缘共同讨论这一极为重要的问题,并且这一决定将对今后战争的进程产生严重的后果。”

英国驻莫斯科大使克尔看过苏联政府首脑的信后(英国外交部将此信的副本寄了给他),在6月14日致伦教的电报中写道,不能把此信的审慎语气理解为斯大林不感到“不安和愤慨”,因而他会毫不犹豫地完全相信盟国的计划。克尔认为,苏联政府首脑并没有夸大在苏联人民和军队中产生的失望情绪。这位英国外交家还认为,“不理睬”斯大林信上的声明是“不明智的”。

二战时期士兵发电报图

邱吉尔纠正了自己大使的这种说法,回电说,“我们不必表示任何歉意,”并发出了严格的指示,今后对苏联政府的任何不满表现,要采取“强硬地立场”。他训导克尔:“在方便的时候,对于斯大林对两个西方盟国可能产生的愤恨,您可以对他作出友好的暗示,说明西方盟国的军事实力在逐月增长,而且将对俄国发挥有利的作用。甚至连我长期经受着的忍耐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6月19日,英国首相给斯大林写了回信。邱吉尔表示完全理解苏联政府的失望,同时他断言,英美政府正在采取的行动,“不仅是正确的,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也是唯一实际可行的。”根据他的看法,援助苏联的最好办法是“打胜仗,而不是吃败仗。我们在突尼斯已经做到了这点”。首相希望他们能在年使意大利退出战争,从而,他认为,可以从苏联战场引开“比用任何其它可行的办法所能引开的要多得多的德国人”。此外,根据邱吉尔的论断,盟国在西欧和南欧牵制住了大部分德国空军,并破坏了德国的大部分城市和军事工业中心。同时,英国首相对于德军最近将在苏德战场发起攻势一事表示怀疑。

被轰炸后的德国图

他写道:“我们有某些根据来设想,轴心国家军队在北非遭到的意外的、迅速的失败,已经打乱了德国的战略,由此而产生的对欧洲南部的威胁,则是迫使希特勒动摇和推迟他们打算在今年夏季向俄国进行大规模进攻计划的重要因素。”

6月24日,苏联政府首脑在给邱吉尔的复信中(此信的全文也寄给了罗斯福)写道,他理解组织英美军队进攻西欧,特别是组织兵力横渡英吉利海峡的复杂性,但他仍然相信英美两国政府在组织这次进攻的准备工作中,“将会充分地考虑到这些困难,并且会动用一切必要的力量和资源。”联想到盟国过去许下的关于开辟欧洲第二战场的诺言,斯大林提请注意,“年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的条件不仅没有恶化,反而大为改善。”

信中接着说道:“由于上述的一切,苏联政府不能设想英美政府会改变今年年初所作的关于今年进攻西欧的决定。相反,苏联政府有一切理由认为,英美这一决定将会付诸实现,应有的准备工作将会进行,而且西欧的第二战场终将于年开辟。”斯大林写道,苏联政府是“不能容忍如此漠视苏联在反对共同人的战争中的根本利益的”。苏联政府首脑最后指出:“您来信中说您完全理解我的失望心情。应当向您说明,这里不只是苏联政府感到失望的问题,而是要维持它对盟国的信任,这种信任正经受着重大的考验。不能忘记,我们谈的是保护西欧和俄国的沦陷区千百万人的生命,是减少苏军的惨重损失;相形之下,英美军队的牺牲是微不足道的。”

年6月27日,英国首相在回信中企图证明,他在对苏联政府首脑的关系上“一向是真诚的”,并且他为了援助苏联已经“做到了人力所能做的一切”。

关于改变开辟第二战场的时间,那吉尔写道,作战参谋部的观点(在每一阶段他都费同这些观点),在局势的影响下ー直在变化。他写道,第一虽然所有的船只都已投入使用,但还是不能根据年6月所拟定的方案把美国军队运到英国。当时计划,到年4月将有二十七个美国师驻扎在英国,而实际上到年6月,只有一个师,到8月份也只计划派五个师。邱吉尔竭力想把这种情形说成是由于对日作战缺乏船只,而首先是北非战局的扩大所造成的。但是,根据邱吉尔的看法,敌人对于将在哪里实施突击和突击的力量如何,是没有把握的,这就“使希特勒推迟了看来在六个星期之前即已做了大量准备的对俄国的第三次进攻。甚至可能贵国在今年夏天不会遭到强大的进攻”。

最后,邱吉尔自己表露了(大概他并不愿意这样做)他对履行盟国义务的真正态度。他声称,问题不仅在于“横渡海峡的进攻对于我们来说困难一直比较大,并且缺乏资源,而且在于我们有了在另一战区推行更有希望而富有成效的政策的机会,我们也有权利和义务按照我们自己的信念行动。……”

6月29日,邱吉尔指令英国驻莫斯科大使克尔提供关于苏联政府对他最近一封信的反应的情报。7月1日,大使发回了一封冗长的电报。阐述了关于欧洲第二战场的某些看法,其中指出,虽然首相“对不可避免地推迟第二战场也感到失望,但斯大林的失望要强烈一百倍,因为他认为第二战场对俄国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并且是能够实现的”。

7月2日,英国首相会见了苏联大使。邱吉尔将其6月24日给苏联政府首脑的复信给大使看后声称,他想中止与苏联政府首脑的直接通信,因为直接通信只会导致“摩擦和互相生气”。

苏联军队战斗图

大使说明,苏联政府首脑的信的特点很容易理解,只要想起苏联人民和苏联军队在反希特勒分子的斗争中蒙受的牺牲,以及四千——五千万苏联人民正处在德国占领者的统治之下这点就够了。苏联大使还说,苏联的每一个家庭都在这样或那样地遭受战争的苦难。

因此,苏联人民迫切希望尽快地打败德国及其盟国。正因为这样,苏联人民和苏联军队无法理解一再推迟开辟西欧第二战场的原因。也是由于这一缘故才产生了这样一个问题:盟国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和对盟国是否可以完全相信。“所有这一切都在苏联政府首脑的信中得到了反映,首相应当非常严肃地对待信中所说的一切。”然而,邱吉尔企图证明,虽然没有第二战场,但英美的战略正在给苏联带来“明显的好处”。比如对德国的轰炸和在地中海地区的军事行动,按照他的论断,仿佛有助于阻止德国在苏联战场的进攻。

赫尔图

美国的某些领导人也持这种看法,其中国务卿赫尔就是这样。就在德国在苏德战场发起战争的前夕,他在和苏联驻美国临时代办AA葛罗米柯谈话时,仍然怀疑德国在苏德战场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可能性。赫尔声称,盟国正在地中海实施战役,其目的就是“要把一部分德军从东方战場引向西欧”。

主要参考资料:

《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通信集》,第1卷

L·伍德沃德《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的对外政策》,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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