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然而在伦敦，他们的报告要通过哈里曼，虽然他给予他们在执行所分配的事务方面以广泛的自由。他每周召开一次工作人员会议，以协调使团的各项活动。但是，他规定：未经他的批准，不许拍发电报到华盛顿，以此来掌握情报，并保持控制。某些不常见到老板的使团工作人员感到烦恼。

例如格林上校有一天早晨来时，显然怏怏不乐。他抱怨哈里曼从未或者难得约见他。哈里曼大笑着说，“我干什么要约见你？我看到你的电报。都是第一流的。我不同意谁的文电时才接见谁。你要同我谈什么？”上校承认，除了担心哈里曼对他的工作不感兴趣外，他没有特殊的事情。哈里曼统合众议的独特方法，对所有华盛顿有权势的人物，不是一概都合适的。

在战争稍后的时候，哈里曼同陆军后勤部队的倔强的司令官布里恩B萨默维尔将军发生了纠葛。萨默维尔喜欢查问那些已为哈里曼使团弄清楚了的英国对镍、铜和其他战略物资的要求，时常要主管欧洲战场美军军需的JC李将军（在部队中被称为“耶基督”）进行个别的查核。哈里曼反对这种时常发生的重复工作，他强调不要线路交叉。他立即同李制定出合作计划，规定由李的陆军参谋人员或哈里曼使团——而不是二者——来调查研究英国对原料的特殊要求。

当调查研究完成时，发出联名电报（由他自已同李联署），报告实际情况并建议华盛顿应采取何种行动。李建议即将动身去华盛顿的哈里曼，最好亲自拜访一下萨默维尔，因为他是以专断多疑出名的。哈里曼一到华盛顿，萨默维尔就请他到五角大楼午餐。哈里曼大踏步进入萨默维尔的办公室，脱下帽子并嘭的一声丢在将军的办公桌上。萨默维尔：怎么一回事，艾夫里尔，你头上长了角吗？

哈里曼：不，我头上没有长角，但我要知道，你是要同我一起工作还是要吵架。萨默维尔：你担心什么？哈里曼说明了问题的所在和他同李将军在伦敦制订的计划。萨默维尔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说，他可以同意，但有一个条件——凡涉及向英国提供工业原料的，哈里曼电报全部都要有副本给他。这一点哈里曼立即接受。萨默维尔说，“那么我们去吃饭吧。”就这样，解决了问题，并建立了持续到战争结束时的良好工作关系。

凯思林哈里曼从国际新闻社伦敦办事处谋得一份工作，因而就留在父亲身边了。她于5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跟他一起出城去契克斯，并把她首次见到邱吉尔夫妇的印象，写信告诉她姊姊。会见某个你在漫画上见过多次的人，的确有一点激动。首相比我预想的要矮小得多，也远不是那么胖。他穿着皇家空军的一件蓝色雅茄呢连衫裤制服（在那所房子里保暖的唯一方法），看上去颇像一只和蔼可亲的玩具熊。

他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精彩极了——不停地发表讨人喜欢的言谈。我曾以为他是一个令人受不了的、相当可怕的人物。完全相反，他非常谦和，面带奇妙的笑容，很容易攀谈。他的那种眼睛简直能够把你看穿。老太太〔邱吉尔夫人〕是一位非常温顺的夫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她的丈夫，谦和地从事默默无闻的事情。家庭中的每个人，都把邱吉尔视为主宰一切的上帝，而她像是被遗忘了。

凯思林哈里曼还伴随她的父亲去过比弗布鲁克勋爵的乡间住宅，这个非凡的报业大王刚刚从飞机生产大臣改任军需大臣，把注意力集中在坦克上：我们的主人像《笨拙》杂志上的漫画，矮个子，秃头，大肚皮，肚子以下逐渐变细，直到两只十分光亮的黄色皮鞋。他的消遺办法是使聪明人围绕在他四周，然后挑动他们互相辩论和争吵。晚餐时，始终进行着这种娱乐，使人感到，纽约也好像是非常冷落的地方了。

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对他有几分恐惧，因为他的脾气很可怕，并且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发作。除此之外，他是仁慈的，非常仁慈，对小孩真好。由于某些原因，他似乎是不吓唬小孩的。他同艾夫里尔相处得十分好。由于哈里曼向华盛顿提出的，增加美国援助的建议，总是得到迅速的反应，邱吉尔对哈里曼的信任增长了，于是他透露了自己对中东的希望和顾虑。

邱吉尔的希望高涨时是无法抑制的。他可以预见到英国如发动一场有力的攻势，加上维希政府属下法国人的大规模叛离，就能肃清整个北非海岸。可是有些时候，阴郁的念头又支配着邱吉尔的脑海，例如隆美尔掌管了非洲军团，并在西部沙漠痛击韦维尔的部队时就是如此。首相将他的真实顾虑讲给哈里曼听：隆美尔可能突破防线，进抵开罗并夺取苏伊士运河；德国人也可能从克里特岛对叙利亚境内的自由法兰西人发动攻击；

他们也可能通过土耳其进入小亚细亚；或者通过西班牙，在佛朗哥的配合下，进入北非。首相以往就曾不顾巨大的风险，决心守住苏伊士运河。他减少了本土三岛的防御力量，以加强韦维尔的阵地，于年夏，不列颠之战期间，说服战时内阁把两个机械化师调往中东。哈里曼认为，这是邱吉尔最果断的决定之一，因为这个决定是在他还不能确定希特勒会放弃入侵英伦的时候作出的。

首相对入侵的可能性，并不像他的某些顾问那样担心，在这些顾问中，帝国总参长、陆军上将约翰迪尔爵士，可算是最难对付的悲观主义者。5月6日，迪尔提出一份文件要求不再把坦克调往中东，以免因巴尔干的胜利而洋洋得意的希特勒，此刻下决心渡过海峡发动进攻。文件中有这样一段话：

据我看来，丧失埃及将不致造成灾难，并且不经过最激烈的战斗，我们不会甘愿蒙受这一灾难。但是，丧失埃及不会结束战争。单单一次成功的入侵，就足以招致我们最后的失败。因此，关系重大的是联合王国，而不是埃及，所以联合王国的防御必须列为第一位。

邱吉尔收到迪尔的文件，大为惊异。不过，他召集战时内阁开会，以不加掩饰的轻蔑，驳回这位将军的告诫。后来他写道，“我见过的许多政府，如果听到最高军事权威所作出的如此严重的论断，是会感到颓丧的。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困难去说服我的政界同僚，并且，当然，我受到海军和空军首脑的支持。因此，我的看法占了上风，因而对中东的增援未予减少，并继续不断地运去。”

5月底，邱吉尔问哈里曼是否愿去中东，以便对形势作出独自的估计，亲自看看美国能做些什么来支撑英国的阵地，并向他个人汇报。哈里曼立即答应。邱吉尔微露惊讶的面容问道，“你总是这么快就做出决定的吗？”哈里曼承认是这样。哈里曼补充说，“当然，必须得到总统的同意，但是如果你说明你的担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