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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up主“大猛子”,姓印名猛,字牛马,号劝学居士,粉丝73万,是年B站出圈级的风云人物。大猛子毕业于河北农业大学,在严肃文学之乡保定渡过了四年大学生活,可惜学的是土木工程,刚毕业就去了中铁九局的一线工地上干活,因此他的视频以展示工地日常为主,一张包工头形状的横肉脸跟22岁的年龄反差极大,在一众细皮嫩肉的B站后浪里显得特立独行。

在视频里,他常戴着红色安全帽,操一口东北话,一边跟粉丝保证永不提桶跑路(土木人对辞职的自嘲),一边假装抽两口华子,做吞云吐雾的陶醉神情,更是偶尔爆出“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这种当代醒世名言,人送绰号“猛尔仁尼琴”。

大猛子的视频受到年轻人的追捧,但这些视频里唯独缺的,也是年轻人。

在60多期视频里,你可以看到出生于~之间的各代人:有头发花白还在工地里干活、中午蹲路边吃盒饭、不排除晚上还顺点儿钢筋回去的50后老大爷;也有每天开戴着破旧的帽子,在清冷的早晨骑着电动三轮载着工人的60后老大叔。

还有一个月能挣一万多,但一年只舍得剪三四回头的70后瓦工,一边穿着单薄的冬衣在寒风中抹水泥,一边跟大猛子说自己要把钱留着“给闺女儿子花”;也有抡着铁锹铲水泥、全身上下蒙了一层白灰的80初小包工头,在猛子管他要烟的时候不太情愿地掏出一盒玉溪。

但除了在某期视频里出镜的一个年轻同事,大猛子的镜头中就很见到同龄人了。在一期播放量万的视频中,他讲到了这个现象:“现在工地上说所有干活的人,就是各种工种的人,基本上都是在35岁以上,平均都是40多岁,你很少看到有年轻的人去干工地的那活。”

土木工程以前算是一个热门专业,尤其是在房地产和基建黄金二十年的背景下,设计、施工、监理、总包等单位容纳了大量新增就业。但近些年来,相对一般的福利待遇和风吹雨淋的工作环境,“三总五项”(三年做总工五年做项目经理)的职业路径越来越无法吸引到年轻人。

大猛子尽管还没有“提桶跑路”,但他其实也在拒绝这种一眼能看到头的按部就班。通过做up主,他一期视频的广告报价应该不比他一整年的收入少太多,因此尽管他的成功很难复制,但不少年轻人在关掉视频之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搜索21天视频剪辑速成和跨专业考研宝典。

拥有一份up主副业的大猛子,以及消失在他视频里的年轻人,隐藏了中国劳动力就业几十年里最大的变迁轨迹。

01

变迁:中国劳动力就业简史

年,北京市政府的一份内部调查纪要这样来形容那个年代的青年[1]:

「部分青年经济非常困难,难以维持正常的生活。精神负担和压力很重,许多人思想苦闷,悲观失望,家庭争吵,婚姻困难,个别青年无所事事,游荡在社会上,惹是生非,犯罪率上升,败坏社会风气。」

很多人以为市场经济一放开,就业机会就从天而降,其实不是这样的。改革开放后大量返城的知青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待业,住房、学习、婚姻等问题层出不穷,年、年城镇登记失业率高达5.3%和5.4%。年城镇待业人数高达万,达到建国以后的高峰。

除了城市青年,潜在的农业人口就业需求更为庞大。由于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大量农民从田间地头上被解放出来。尽管土地和户籍制度能够暂时“绑住”他们,预防农业人口变成城市贫民甚至流民,但如何满足庞大的非农就业需求,其实跟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息息相关。

总设计师当时非常关心就业问题,他的解决思路就是「广开门路」。年他在一场谈话中这样说:“真正解决下乡知识青年问题,归根到底是城市工业发展。重工业发展后,是不是开辟一些就业门路,比如轻工业、服务行业,都可以用一些人。又比如发展旅游事业,可以用很多人。”

后面就是一场「连续创造容纳百万千万级就业的产业」的励志大剧了。

年代,经济体制的变化催生出了无数乡镇企业,个体户也首次在南方的城市出现,它们容纳了大量就业人口(包括百万裁军的退伍人员)。同时,高等院校的重新招生也让劳动力有了一个不小的缓冲池。中国城镇登记失业人数从年的5.3%,一路下滑到年的1.8%。

年代,“三来一补”的外贸企业继续发展,92年之后下海的人群入过江之鲫,同时外资企业蜂拥入华,制造业崛起。而此时一些新的行业出现了,比如未来能容纳千万级就业人口的房地产行业。但同时在90年代末,对国企的全面改革也让成千上万的工人面临重新就业的难题。

年代,加入WTO的中国经济开始起飞,在内部外部庞大需求的刺激下,中国开启了重化工业进程,GDP每年两位数增长,外贸(背后是制造业)、房地产、投资(主要是各类基建)逐渐成了中国经济的三驾马车,同时它们也都是容纳数千万级就业人口的超级行业。

年代,服务业和商业对就业人口的容纳开始赶超三驾马车。在年,批发零售行业首次超越了制造业,成为中国就业人口第一的行业。而随着互联网商业模式的不断创新,一些前人无法想象的岗位也被创造出来了,比如快递员、外卖配送员、网约车司机、新媒体创作者等,这些新职业都能容纳百万级的就业人口。

年是一个分界点。在这一年,中国劳动力人口达到了10亿人,之后总劳动人口的数量就在不断下降,尤其是新增20岁的劳动人口水量。在年之前,劳动力的需求方议价能力更强;而在之后,劳资博弈的天平开始逐渐向越来越“稀缺”的年轻人身上转移了。

对于50后60后甚至70后80后来说,找工作的时候往往不是看我们想要什么,而是看市面上有什么。

从一个极端案例的对比中就能感受到:今年1月,腾讯一个95后应届生因为加班怒怼领导,自己主动离职并表示“希望各方不要卡我的审批,免得妨碍我过年”。一个80后朋友看到新闻后,在群里颇为得意的讲道:“你看,还是咱们这些有房贷的35岁+的中年人好使吧!”

他的本意是想吐槽公司喜欢招年轻人的偏执(甚至不惜工资倒挂),只不过这句话让人听了五味杂陈。

对于年前出生的人来说,贫穷和物质匮乏的记忆是刻在他们脑子里的,因此有一份糊口且稳定的职业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毕生追求,至于兴趣爱好、生活平衡、职业空间、劳动保障等……似乎都远在天边,看得见但摸不着,用赵本山的话来说就是:要啥自行车啊?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猛子这届年轻人之所以不一样,一方面是六个钱包的积蓄能够让他们有了一些从容的空间,另一方面是因为年轻人的“供给”在减少,“出路”在增多——而这些所谓的出路,其实也都是上几辈人努力奋斗的结果。

02

基建:昂贵的就业选择权

很少有人意识到一个问题:就业的选择权看似是一项个人权力,但它其实是一种严重依赖一个国家的产业基础设施的昂贵公共品。

所谓产业基础设施,指的是能够容纳大规模就业的岗位数量(足够多的劳动力需求)、支付能力(足够大的现金流收入)、劳动保障(关乎劳动力的可持续)。任何一种能够容纳中国劳动人口0.1%比例的职业,背后都是一个成熟的产业。它需要市场参与各方的齐心协力才能诞生。

0.1%这个比例看似不大,但乘以人口基数后绝对值一点儿都不小。年中国劳动力适龄人口8.8亿,0.1%就是88万,四舍五入取万的话已经抵得上一个小国的就业人口了。一个容纳百万级就业的职业,背后既需要政府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也需要企业搭建的商业闭环。

在中国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期,老百姓只能去做农民,祖宗八代里但凡能蹦出一个读书致仕的小官小吏,都得写进家谱里常年香火供着。即使到了民国时代,95%的青年出路也是农民,其中的30%还只能做没有自耕地的佃户,接受黄世仁的盘剥。

原因无外乎就是一条:农业社会只有第一产业。所谓「工农商学兵」,其他四个加起来也没有「农」的零头大。

甚至连「兵」这种职业也依赖于产业基础,其装备、弹药、运输、医疗等无一不需要强大工业的支持。因此在二战期间,工业国家的动员率远超农业国,比如美国的动员率为12%,英国15%,苏联17%,德国22%,日本12%,而中国只有4%——农业国养不起更多的军队。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没有产业,何谈就业?

而B站“up主”这门职业,在10年前也根本不存在。它的出现依赖于三个条件:一个是通信基础设施的完善,保障了视频能成为媒体形态的主流之一;二是智能手机的普及,确保有足够多的信息消费者和生产者,三是能够提供商业闭环的平台,确保up主们能挣到钱,不至于用爱发电。

大猛子之所以能够持续用镜头展现深夜的打灰、凌晨的巡查、风雨的环境等,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这是一份能够带来收入的「副业」。其实工地的辛苦一直如此,“提桶跑路”最早出自土木工程百度贴吧,10年前就已“一片狼藉”,只不过图文互联网时代,行业内的吐槽没能出圈而已。

那会儿虽然已经有优酷土豆这种UGC(用户生成内容)视频平台,但发布者很难获取物质回报,up主很难成一种可持续的职业。直到随着流量费用的下降,视频逐渐成为人们日常信息消费的主流,B站、快手、抖音这种平台完成了商业闭环的搭建,「主播」和「up主」才逐渐成为能够容纳百万级就业的新职业。

再举一个例子:外卖员这个职业的诞生,背后也是基础设施和商业闭环共同发力。

人类其实很早就有了「把饭送到我嘴边」的这种需求:早在清明上河图里,就有宋朝汴梁的外卖小哥进行送餐的场景;伊朗国王巴列维曾经调用协和的喷气式客机,每天从巴黎空运早餐到德黑兰给自己吃;至于“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不就是生鲜电商吗?

但在餐饮业几千年历史里,「外卖」从来没能形成商业闭环,餐馆老板自己建设配送队伍,是一件怎么算都划不来的事情。即使到了物质极大丰富的年后,想偷懒不出门点个餐也只能依靠外卖“小卡片”(不是会被扫黄扭送派出所的那种),配送时效长,种类选择少。

直到移动互联网的诞生(背后是国家建设的万个4G/5G基站和万公里的光缆网络),美团和饿了么等外卖平台用新的技术连接了上亿的消费者和接近0万的商家,然后开始自建配送团队,把外卖的配送平均时效大大提高,形成了商业闭环。

所以说,经过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激烈的商业竞争,「外卖」才成为了能够容纳百万级就业的产业,而外卖配送员也成为青年人的就业选择之一。

过去十年中,智能手机性能的不断提升和移动互联网效率的跃迁,是很多商业模式出现的基础。除了外卖配送员,数字经济时代催生了大量此前不存在的就业工种,比如典型的网约车司机、快递员、外卖骑手、主播等,按照官方口径,这些「工种」的就业规模超过了万。

除此之外,一些小型工种也随着人均收益的提升和数字经济的发展涌现出来。根据美团的新型就业报告,近年来,平台集中涌现了包括套餐设计师、家庭整理师、密室策划师、汉服造型师、VR指导师、电竞顾问、宠物殡葬师等在内的近百个新型工种,且需求持续旺盛。

这些新型工种的出现,本身也是就业从农业和工业,迁移到服务业的表现。总设计师在年视察鞍钢的时候就讲过:“世界变化的结果,生产越发展,直接从事生产的人越少,从事服务业的人越多。服务行业很多,如种子公司、修理等,这说明有很多办法可以安置劳动力。”

因此,没也有必要指责这些新型服务业挖走了制造业的工人,这本身就是产业发展的必然规律。

年我国首次实现了人均GDP突破1万美元,中国老百姓对消费的需求也出现了很多变化,闲暇时间多起来的居民们,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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